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長長的新曆年假，總覺得要去哪裡走走，在緩慢從容的村路間，
開始一年的日子。

接任行政後，我很少有機會騎上機車，一下午去回百許公里。夜
間或者周末下午，像被程式圈鎖住一樣，停停走走的都是市區熟
悉的幾條巷子，總跨不出基隆的範圍。在該轉彎的地方轉彎，在
常吃食的地方吃食。

騎上機車，我和室友往雙溪馳去，沿著南榮路，往八堵，轉入暖
暖、碇內、瑞芳。氣溫很低，路途也冷清極了，多數的門戶都闔
上了，一片灰沉。只有瑞芳鎮上往九份的路段一例擁塞，往侯硐
、雙溪的路上又空闊起來。

過了員子坑分洪道後，到了侯硐，突然有些遲疑。清冷依舊，路
徑卻有些生疏。左側的小路封住了，右側拓成新的路面，把侯硐
圈在一旁，變成來去的路程間，偶然一瞥的村墟，停腳的人恐怕
更少。速度變得更快，清冷的也就更清冷。

山路曲折，在冰冷的氣候裡，似乎拉得更遠。山色很深重，有時
長長一段，杳無人車，也就少了往返問訊的想像。越走越高，我
的手指不得不輪流在長褲上搓揉著，發紅的膚表裡，有種僵硬麻
木的痛覺。室友問我，這麼冷，還要往前騎去嗎？

山風直往胸口鼓蕩，我活動著指間，喊著：就快到了。山路在眼
前往下轉圜。溪水、村廟終於出現在視野之間。

到了雙溪站一帶，我似乎回到熟悉的步調，連方向都可以自然隨
意起來。在現下的生活裡，我當然也可以步調散漫，方向自如，
但多少是種刻意維持的姿態，一兩通電話就可以打破節奏，令手
腳慌亂起來，並不是真的悠閒。

室友未及盤留，便急急往福隆而去。留下我在山城裡亂晃。

來雙溪前並未抄錄什麼資訊，也未帶任何行囊，否則我真想在雙
溪投宿一夜再走。總得在夜裡的巷子裡踏踏，在晨間的市集吆喝
中穿梭，才算熟悉一個地方。

作下晡市的攤子並不多，包子、米糕、玉米、地瓜，攤商老闆一
逕氣定神閑，也不招呼。問了問，標在價目表上的未必有得買，
剛擺上攤架的也尚未炊熟。祇得往便利商店取暖，不免有些悵然
。

騎到雙溪高中附近，在溪畔停了好久。如果有一整個下午，看著
溪水流動，唱歌、聊天，似乎也是很快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