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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張正男老師曾勸我在師大組民俗社團。說了好幾次,當時沒有太掛意。
如果重回大一的日子,我想還是不會吧!

但是我很感激老師,因為他看到我的生命。我一直很迷戀廟會藝陣,那種我
們草地人說是"鬧熱"的"公事"。我看歌子戲的時候,除了唱腔、身段、舞臺
之外,其實,我最喜歡文武場的音樂。尤其是近於北管八音的部份。朋友說
北管嘈雜擾人,我總是笑笑地不知如何辯解,因為我心中感受到的妥帖安穩
畢竟純屬個人經驗。

我曾經傻傻地夢想,有沒有人能把戲曲及各個藝陣的溝通儀式搬上舞臺。不
過,我想很難吧,雅化的東西總不免丟失一些生命力,純然全套搬演,只有
旺盛的生命力,美感是不足的。就像哭調,沒有那些老藝人的生命作底,會
顯得空洞,而歌子的美感又得在七字和都馬才能淋灕展現。那些藝陣也是。
可惜一些民俗學的學者,只能看到生命力的部份;另一些則沒有來自草地的
生命經驗,只能汲取貧血的形式。

很多學甲長大的孩子,一定會記得三月十一日,大道公出巡白礁謁祖的日子
,白礁是大陸原鄉的地名。學甲的鄉親,在日據及戰後兩岸隔阻的年歲,就
在將軍溪畔,傳說當年鄭軍登陸處祭祖。我俯仰依長的下社角,角頭廟宇就
叫白礁宮。李姓祖先當年抱著大道公,謝府元帥,中壇太子還有虎爺的神像
來臺,交給身後三個孩子奉祀。大房因遲遲無法發跡,就把大道公請至路邊
棄祀,地方鄉親搭草寮供奉。而後竟神奇地成為公祀的人群廟。草萊初闢,
沒有家鄉的神祇,就真的一無所恃,大房先祖或許只是一時激憤!

窮人無可奈何的掙扎,其實我是體驗過的。父親說這傳說時的平靜,也正是
出於此吧!所幸,大道公成為護佑學甲十三莊的神明,也是一種喜劇。

日據初期,大道公神像離奇失蹤,落入鹽水人的手裡,光復後,才又由李家
的長輩迎回學甲,算是對當年棄祀的補償吧。我身屬三房,則原是祀拜中壇
太子的一支。而這些傳說,我在父親口中和三兩碑石之間,拼湊而得,由老
一輩的家常舌齒之間,逐漸散成下一代耳邊的風,聽過就散了。或許只有那
些碑銘和我還記得。而碑銘逐漸風化,我也離鄉了。

謁祖的鑼鼓年年響起,我也逐年跟著香陣走,跪在蜈蚣陣棚仔、八家將及大
道公的轎下,看宋江及獅陣排八卦,看外來的飛鷹表演日漸走味的跳鼓特技
,想念外公的太平歌陣,然後讓一台台由真人裝扮轉變成電動的藝閣,由我
面前駛過。如果可以,今年的三月十一,或許請假溜回南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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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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