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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強颱過境,中南部雨勢未歇,母親居住的老屋難免就要漏水,雖然
新剛抓漏,總令人擔心,通電話時,她剛從大姨家回來不久。雨勢大,
連腳踏車都不好騎,只好徒步走回,臨掛電話時,母親提到玉香老師病
了,情況並不太好。我靜靜聽完,胡亂問了幾句,有點不知如何接話,
才掛上電話。

玉香老師是我國小一二年級的導師,最疼我,卻也是打我最多的老師。
我的疏懶幾乎是自幼而成,小時候那種一字一行的作業總是不願乖乖寫
完,課文更是不願意抄了。到了三四年級變本加厲,有次傳回玉香老師
的耳裡,她叫我去,當場打了我兩個耳光,說一下是她打的,一下替我
辛苦的媽媽打。我動也不敢動,至今臉頰上那種熱辣辣的感覺,幾乎都
還記得。我疏懶的性子沒改,但是老師那種近於嚴母的教導,我卻一直
感激。

我從小對課堂的學習興趣不大,每天讀的都是課外作品,玉香老師一方
面抓緊我的功課,一方面私下寬慰我那緊張的母親,為我爭取不少閱讀
的空間。當年,有些小學老師初接新生,對前十週的首冊國語總是不甚
在意,草草教完。蔡老師當初則足足教滿十週,把ㄅㄆㄇㄈ每個發音都
教我們一一咬足,然後逐一帶領我們造出順適的句子,習作中不通順的
例句、題目,她總是當著我們的面直接改正,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不
再迷信課本的權威了。或許是當時的國語訓練,我如今說起國語,許多
人竟以為我是外省小孩。其實老師和我都是道地的閩南人,細聽我們的
脣齒,便知道還是帶有閩南腔調,只是咬字努力咬實了而已。

老師也有無奈感嘆的時候,有次她說帶我們太累,或許就換別人帶了,
我傻傻地把作業本上的老師換了別人,晚上母親檢查作業時,把我狠狠
痛罵許久,自己哭笑不得之餘,埋怨了老師好久。升上二年級時,走進
教室依然是蔡老師,反而安下心來,因為當年自己胡亂填上的那個李老
師,藤條動起來虎虎生風,我們都私底下叫她「瘋○●仔」。同樣體罰
,有的老師令人感念終身,有的老師則不免要被編成順口溜,一屆一屆
傳下去。

老師娘家在北門蚵寮,曾帶著我們一大幫野孩子前去作客,一到鄉間,
看到清澈的圳道我就忘情跳下,老師費了不少勁才把當時已經不輕的我
拉上來。蚵架、漁塭、竹筏、鹽田,這是老師的娘家。那個年代的師範
生有許多人都是出自這塊海味鹹風的土地,赤腳然後一步一步走上講台


老師老了,那個年代似乎也逐漸渙漫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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