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我看扁明星高中的學生？我自己十三年前就是明星高
中畢業的學生，高中聯考時省聯 630幾分，超過當年度該
地區第一志願的最低錄取分數將近40分。

可明星高中的學生又如何？沒有人上了大學之後被二
一嗎？沒有人考不上的嗎？推甄指考榜單上都是台、清、
交、成之類的科系？沒有人考上末端的學校嗎？從學生到
老師，我一直不覺的明星高中就如何如何，不必被看扁當
然也沒啥好自傲！

您說這種制度有太多人為因素在，哪一項制度沒有人
為因素在？推薦沒有嗎？申請沒有嗎？還是指考沒有？每
年報端有多少人質疑基測的量尺分數與學測的級分制度，
質疑的人都修過統計，都修過評量與測驗之類的科目嗎？
隨便一句「人為因素」！這種批評也太廉價了吧！

任何一項制度都是人為的，都是經過設計也必然有瑕
疵與漏洞。就以普通的考試而言，每一份試卷中，每題難
易度不同，都是同樣的兩分計算，是不是人為因素？各系
推甄要求的備審資料不同，資格、身分規定不同，是不是
人為因素？建築系甄選註明學生要考慮經濟狀況是不是人
為因素？指考後各系分發採計的科目不同，要不要兼採學
測分數也不同，林林總總規定千奇百怪，是不是人為因素
？我考資優保送時，口試的二十位系主任，有人問我易經
的第一本注本為何，卻問我旁邊的同學會不會打麻將。這
是不是人為因素？

制度本就是人為，篩選也是人為，不是天生。

而不同的制度，本就會讓人做出不同的考量，投入不
同的資源分配。有些學校、學生全力搶攻推甄、申請，有
些教育同仁、學生則認為指考才有更寬廣的選擇，薄推甄
而不為。這本就是多元化入學中，可以選擇的不同道路！

繁星計畫也是如此！

學生可以為了好的學習環境、優秀的同儕、高大的校
舍、悠久的傳統、響亮的名號選擇負笈遠方，進入夢想中
的明星高中。可以像我為了嚴管勤教的校風、漂亮的校服
，留第八節、第九節、第十節、第十一節、晚讀、週六上
課、周日自修留死人不償命，選擇私立名校。

那麼，在繁星制度下，學生當然也可以因為這樣的競
爭優勢，選擇留在社區高中。

說句無厘頭的話，我高中聯考分數再高，就算再加50
分，我還是不能去念南女、雄女，是不是對我不公平？強
者我室友說，他連彰女的校歌都會唱，分數超出一大截，
還是只能念彰中。

我和舍弟念同樣的高中，為了將來有穩定的工作養家
活口，為窮苦的家庭翻身，捨台大而選擇師大，同樣擔任
教職。至今。我們從不覺得我們比別人優秀，只是比較幸
運。這也是一種選擇！在繁星計畫裡，明星高中那些考70
級分、甚至75級分的同學，如果在校成績符合比例要求，
真要參加繁星計畫，也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他們絕
大多數不選擇這條道路，為什麼？因為其中並沒有他們想
要的科系！這也是一種選擇！

舊日的師範大學還有公費制度，每個領公費的學生都
是窮人家的子弟嗎？全部照顧了弱勢嗎？但至少因為公費
制度，許多窮人家的子弟有機會讀大學，他可以選擇這樣
一條道路。這條道路就是一個「機會」！

繁星計畫可以幫助每個弱勢家庭的孩子嗎？不行！可
以就此縮減成鄉差距嗎？不行！它只是一個管道，很微弱
的管道，但是它提供社區高中的孩子多一條道路！

政府該為弱勢孩子、偏遠地區做的事情還很多，單靠
繁星計畫的確不能做什麼！這並不表示這條管道就無意義
。有網友質疑，靠繁星計畫上去的孩子，可能也是家境優
渥的孩子。當然如此，但以我任教的學校為例，繁星計畫
實施兩年以來，藉此考取大學的孩子並非家庭優渥的學生
，他們的父母親都只是一般的勞工。許多選擇社區高中就
讀的學生，本就沒有良好的家世。只為了離家近、看得到
、不必支付交通或住宿費用留下。敝校國中部普通班的學
生，更是死拼活拼，才能勉強考到基測180、190，他們天
生就笨？我們這區的孩子天生基因就差？他們只是環境受
限，位處一個產業沒落地區，多數單親或隔代教養，沒有
太多外來刺激而已。

這樣的孩子，他們可能選擇直升，在教師拼死拼活的
努力下。三年後，他的學測分數可能達到50幾，倚賴繁星
計畫、推甄、申請考上中字輩或新設的國立大學。老師們
不敢居功，這是學生自己的努力，我們只是「義務」陪伴
他們到晚上九點而已。然後，你說這叫不公平！

是啊！不公平！

真正的強者，不是都去念明星高中了嗎？既然是強者
，又何須再乎這一點點肉屑呢？讓我們這種「不入流」的
社區學校喝一點點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