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選舉方歇,候選人的旗幟一夜撤除。開票之時,我在台北的劇場裡看戲,
十二時許回到基隆,才在網路上知道早已預知的消息。

前一晚,我在候選人的場子裡,跟著搖旗吶喊。我不慣這種政治的場合,
也不喜歡盲從呼喊。我不安地來去坐立,看著場子裡的演出,也看著場子
外另一個候選人長長的遊街隊伍。我不知來去的競選義工們,心裡在想些
什麼。他們只是如常來去,拍照、寒喧、拉票,努力維持場裡運作。我則
在座位上持續舉手呼喊。

近兩個月來,因為同事的請託。我進到一個候選人的總部裡幫忙,負責的
是尚能上手的文宣工作。我總要忙完學校的事,吃過晚餐,才能匆匆趕到
服務處的樓上,一棟老舊公寓的三樓。還在喘氣,年長的義工大哥,早已
為我泡好咖啡,放在桌前,順手將辦公桌騰給我,直問:「吃過飯沒?」
而他們早在服務處或街上、市場奔走了整天。整樓與我叔、伯年紀相訪的
義工,客客氣氣喚我李兄、李老師。溫溫說著現在想做的事,像與我參詳
一樣。

能幫上忙的事,其實義工們本已上手。我會做的不過裁剪新聞稿、整理照
片而已。偶爾處理給選民、支持者的回函,熟練一手書牘的義工,還要為
我斧正刀削。我只是有機會走到一個候選人的背後,近身觀察。

服務處的三樓,是一個十分安靜的地方。伏案的義工是淡出的商人、退休
的老師。走在路上,和你我一樣,嗅不出半點政治氣息的面孔。他們只是
細細斟酌文案的字句,排定拜票的時間路線,或者在一張大桌上摩寫著婚
慶喪輓的墨字。偶爾話題一開,聊的多是平生的見聞。

代筆寫喜幛輓聯的義工,有一晚興起,和我聊了整晚的基隆書界,說他的
老師,和當年學書的心境。又有一夜,本琢磨著要宣傳的政見,一溜話頭
,一群男人聊起了漁貨,從基隆直到日本,鰭鱗肉骨畢現,在各人的唇齒
間來去。聽到撫掌摩挲處,幾乎忘這原是候選人的總部。

臧否人物、詳述沿革,我在總部裡,一一填補了文獻裡所見不到的留白縫
隙。我在一個競選總部裡偶爾駐留,看到的多是選舉之外的景貌。我無法
知道候選人的心中真切想些什麼。我只知道,在同一張桌子討論文案的大
夥,真的喜歡這個城市。

候選人落選後的隔日,我接到義工郭大哥的e-mail,是離別前的祝福,我
們都要回到各自的崗位。他說「酒店打烊就走人」,這是邱吉爾的名言。
在傷感中,我開始微笑。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anlum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