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午後的陽光總是那麼燦亮。我習慣沿著孔廟後的友愛街走著,依傍紅色的牆,抬頭看著忠義國小內的武德殿,然後跨向對街的天主堂,它有另一個名字,叫「華燈藝術中心」。我總是在門口,拿起一張張節目簡介,想像各個節目搬演的樣子。而等我真的走入劇場看戲,已經遠離家鄉後的事了。

直到現在,我仍不知道,不是教友的我,能否在天主堂裡隨意溜達,坐坐,歇歇。我總是在門口探頭探腦,徘徊半日,還是不敢造次,再轉頭離去。

直走到忠義路,踏入金萬字的店口。時至今日,只要一個人到台南市區,我還是習慣這樣走

走入店頭,沿著書架,摩挲著各本書脊。我幾乎是在金萬字裡,開始認識一本本古籍的。隨意拿起一本,似懂非懂地翻翻,然後擺回,再抽出下一本。間或有幾本書籍,穿插在書架上,偶爾被我胡亂抽出。讀著讀著,隱隱約約覺得似乎超過了某種被允許的尺度,關於政治、倫理甚至風化的。

直到大學,我才知道,那些書或許在某些時間裡,曾被視為禁書。

翻讀時,其實每個人都低頭或仰頭,不會有人注意我。但我還是緊張地看了左右,翻個幾頁,再擺回原處。開始像個有氣質的中學生,找起自己該看的書。而眼光則戀戀不捨地望向那幾本書。

對成長於鄉下的我來說,圖書館只是一個擺設玻璃木櫃或鐵櫃的地方,陳列著一大套、一大套索然無味的書籍,甚至還參雜幾本《迷信害人知多少》之類的文宣品。不但從來不曾為我破除甚麼「迷信」,還讓我在童年時,就恍然理解有時一本正經說出來的話,竟有莫名的「幽默」。

對我而言,金萬字才是真正的圖書館,一層一層堆累到我伸手根本構不到的地方。諸子百家、雅俗精粗而泥沙俱下,讀來真是暢快。對那個年紀的我來說,金萬字讓我真實感受,人對於文字原來也會飢渴、貪婪,而無可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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