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 @ 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修行之道，不是在與誰「天長地久」長相廝守，而是在每一
時刻，善待妳所會遇的每一生命。
─錄自昭慧法師〈失卻「正念、正知」之過(一)〉

一月份，讀《潮人物》的專題「台灣百年醬料系列」，介紹傳統手工釀造法，品題醬油、麻油、豆腐乳、豆瓣醬……的作坊、成品。我長於鄉野市井，向來吃食只求粗飽，不知滋味雅俗。然而隨著年華增長，市售的食品一沾唇舌，食入咽腹，也略可分辨是否速成劣製。對於種種飲食作法，慢慢會學著關心、體會。所以盡管雜誌所介紹的多數醬品，未曾親自嘗過，單看文字引介，看瓶罐、標籤貼紙，便令人愛不釋手。專題報導的排版，也讓人覺得舒服。逐一讀去，竟當成案上清供來賞玩了。⋯⋯

我的生活較為乏味，教學之外的生活，就是上網、讀書、吃食，偶爾蒐羅無用小物。在生活的細節中，對於隱藏其中的手藝，越來越珍惜。以讀書為例，透過手撫眼觸，書籍的裝幀、版面、走文，乃至細到字體挑選，正訛校對，是流暢還是粗礪，一望可知。

吃食也是如此，無論是家中母親的家常煮食，或是咖啡館裡的手沖咖啡，看到動作起落，聽他們如數家珍分享心得。深造任何一項技藝，沉浸日久，生命的虔誠與光采會自然煥發。

許多外人看來無聊、刻板的操作，常是用心細微之處。我日常編製教學講義時，樂趣不僅來自教與學的激盪而已，就連講義的段落排列，欄位的調整，也常令我興味盎然。這些講義編印好，學生有可能用過即丟，或可能收藏課本裡數年，但終究會隨著學習階段的轉換而捨棄。然而，在細處用心入微，本就是對自身的省察與觀照，如是修行，或許也能遣除生命中無聊空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