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一下課，一群要好的孩子吆喝著去慶功。多數住台北的學生趕
著回家，聚起來的幾乎都是基隆和萬里這一帶的同學。

慶功宴上，九個孩子嘰哩呱啦談著剛剛的話劇，我和她們談劇
情的節奏安排，檢場人員的作用，音樂的鋪衍與串場，還有演
員的戲感等等。偶有交鋒，更多的是分享。突然，大家交雜向
我訴說著八卦，某學姊如何如何，某老師怎樣怎樣。我哈哈大
笑，聽他們傾洩。聽他們說過頭了，再拉扯回軌。

整個咖啡廳幾乎都是歡樂的笑聲。十六歲的女聲叮噹玲瓏交相
碰撞。

七時許，怡君和翌婷起身告辭。談話變得輕一些，也緩一點。
我隨意像個算命師傅點撥幾個學生的個性，她們熱烈地要我再
多說幾句。然後一個個說起自己心裡深處的結。平常極獨立的
禎儀、芥寧相繼哭了，趕忙安慰著。剖析一個個難解的家事，
然後玫均、慈秀也哭得不成樣了。那一邊，怡萍、薇宇說到自
己的感情，頻頻落淚。整個咖啡館的餐巾紙幾乎都抹淚抹完了
，身上的面紙也早盡了。

這群活潑慣了的孩子，原來這麼寂寞，所以，經常只保留快樂
的那一面。哭，只躲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哭。今晚淚引淚的，竟
是不可止。

好不容易都止住了，唯一沒哭的櫻鎂埋怨我，說每次跟我說話
都想哭，七個人交相附和，一點也不容翻案。只能說或許她們
心裡那個委屈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大哥哥，終於可以好
好哭一場了。我又能辯解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