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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十一、二歲,從建築工地的沙石堆裡,撿拾三三兩兩的石頭往
屋裡堆時,不知為何,整理房間的母親從未開口嘮叨什麼。

撿起每塊石頭,都往身旁大大小小的水坑浸過。有甚者,找不到水
漥,就往石頭上吐口沫水,擦抹一下。浸過水的石色,總會光采瑩
透一些,等水分乾了,又是灰頭土臉,平平無奇。初始總以為石面
沾染了隱微朦朧的塵土,每搬回家,就往浴間用力滌洗。一曬了太
陽,又是本色。索性,找了不要的陶碗鐵缽,盛了水,就將石頭養
著,養到有一天忘記,水乾無息,退到房角生塵,默默遺失。

我收集過石頭,剪過報紙,一整罐的鎳幣銅板,三五本週記,三十
幾封信,二十幾個營隊的名牌。有些還在老家堆疊,有些則在臺南
與臺北遷移間四散碎裂。把櫃子敞開,一列排開的是楊牧、簡媜,
後排是張曉風、余光中,藏在我高中時的書架上,逐年定位。卻總
是少了兩三本,有的是壓在別處,借去未還,有的根本從未買齊。

而眼前的桌上,決定走完一百鄉鎮的護照,只蓋了五十六個章;OK
便利商店的miki兔、7-eleven的 kitty胸針、迪士尼公仔各一、二
十只,還無所盡期。

當連接的順序斷裂開來時,我又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幾乎沒有排
列到底的收集。

突然發現,自己癡態頑語,容或有之。癡心,卻幾乎談不上。總是
偶爾想起,才胡亂找尋。時過境遷,當然是失望的居多。眷戀的與
無關緊要的,全都若有似無,瑣碎黏不搭答糾扯著。清理不盡,也
集不成套。所謂收集,反而成了我性格裡最尷尬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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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nlum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