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國小四年級的哪吒扮相)


收到觀佑文化工作室拍攝的「台南縣學甲慈濟宮戊子香科上
白礁謁祖遶境祭典」影片，夜裡在電腦上播著，獨自看著三
月十一日，由晝到夜的遶境留影。老舊的冷氣機轟隆作響，
我細細聽著鑼鼓與八音。

影片由大道公轎出大廟，從熟悉的市場外開始，順著轎號，
大致呈現光華福安宮、中洲惠濟宮前神轎、藝陣拜廟參香的
過程。子夜後，則是祭祖、遙祭祖廟、請水火的儀式，直到
爐主擲筊，當允杯落定，現場響起呼聲，方告落幕。

今年農曆三月初九至十一日，我返鄉隨香三日，或趕在蜈蚣
陣前，或跟著大道公轎後，在窄窄的村路裡，騎過百餘公里
的香路，一一弄清楚舊日學甲十三庄的位置。許多村落裡，
由簡單的戲棚地，逐漸募建出宮廟來，常住的人口卻越來越
少。較富裕的角頭，將神轎改成華麗的鑾輿，清簡些的，則
將神轎的轎杠截去，綁上了貨車。步行的香陣，早已改成入
庄步行，出庄車行；甚至逐步走向入廟步行，出廟車行的形
式。看熱鬧的零零落落，陣頭自然也意興闌珊。

所幸，總有那麼幾個大庄頭的廟口，人群聚攏過來，讓陣頭
舞得賣力一些，神轎、乩童、家將也顯得熱情一些。

不知何時開始，無論蜈蚣陣、或藝閣上的神童，都要往下拋
擲糖果，惹得廟埕上的信徒來回奔竄，彎身撿拾。還要頻頻
對棚閣上的孩子喊著，這邊，這邊，再來，再來。食三兩塊
糖求點平安，原是題中應有之意，然而所有的藝閣清一色如
此，反而顯得單調，為了拋擲糖果，哪吒的火尖槍，李鐵拐
的葫蘆，七仙女騎乘的鶴腳上，通通得掛上謝籃，裝滿糖果
，甚至一大袋的粉紅塑膠袋就這麼懸著，與我手中的鏡頭相
對，讓我左遮右閃，不知所措。

拍的照片，堪入眼的甚少，與專業的廟會攝影判若雲壤。只
好留作一年一年的隨香紀錄而已。

影片中隨著轎號，把各地藝陣一一剪輯進去，唯獨漏了下社
角的「哪吒鬧東海」，我前後看了數次，還是找尋不著。想
來是角頭的長輩不忍心扮哪吒的孩子太累，連連向前越陣，
脫了隊，錯過了鏡頭。我們三兄弟都曾登上龍王太子的身上
，一身黃衫，紅色肚兜，還有頭上的太子冠，扮成那個神力
無窮的的任性孩兒。那個年紀，聽聞可以騎在龍背上，真有
幾分稚騃的威風。

去年舍弟結婚，從老家幫他找出舊日照片時，重新撫視我當
年裝扮成哪吒的留影，那一年，我才國小四年級。這條香路
，與我真有一輩子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