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化為鵬‧鱟浮成島

端午，母親託宅急便送來了幾顆南部粽，冷凍的紙箱裡另有魚丸
、排骨、皇帝豆、玉米粒，還有她手工做的饅頭與水餃，塞得滿
滿。我其實較少動手煮食，箱子裡幾乎是可以過上一週的分量，
真不知老人家怎麼騎著腳踏車，搬到一公里外的便利商店託寄。

中午，就著電鍋蒸了兩顆，從街上買來了一杯仙草，這是幼年常
有的盛夏滋味。曩昔，母親常在幾日前就開始備料包粽，南部粽
包裹的本是生糯米，再下鍋水煮。不過母親會特意先將糯米、花
生先在熱鼎內先拌炒過，讓香味透出來。那一大鍋糯米，翻攪起
來真是累人。至於鴨蛋黃要向熟悉的老店先吩咐好，豬肉也要肥
瘦適中，在前一天先醃過。家中備有一、兩口大鍋，就是為了煮
粽所置。每到包粽那天，鄰家的阿婆、妗婆都會來幫忙，年齡越
大的手法越熟練。包裹、拉挽、綁繫，一氣呵成。

兩三掛先綁好後，就下鍋水煮，騰騰熱氣蒸漾出粽葉香味，然後
米香、花生與肉香全都浮泛上來。煮好後，一掛，一掛懸在家居
旁的穿院小巷，讓風吹涼。母親會拆開一顆，先試一下鹹淡，覺
得味道恰到好處，自覺得意之處，便要我們也隨人各拆一顆來嚐
嚐，咬著燒燙的粽子，聽她連呼嘖嘖，頻說：「那會這爾好食！
今年綁了有成功。」

一邊想起這些，一邊用電鍋熱過後，趕忙拆開，咬了幾口，這粽
子用料很扎實，咀嚼之餘，卻知不是母親的手藝。母親年紀漸大
後，這種大鍋大鼎的活，已經使不太出全力了。只是吃著南方的
滋味，想起幼年種種，已是生活裡十足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