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洪蘭對公共議題的論述,會發現她的目的常是要宣揚自己「勸世」的觀點,所以儘管立足於她所專長的腦神經科學,但是推論往往簡化,甚至荒謬。

 

以〈耐心等醜小鴨變天鵝〉為例,主張男女大腦發展情況不同,男女分校才能安排課表安排和教法,廖玉蕙老師已經有力指出謬誤,指出洪蘭「她沒有從『課程修正』上提供意見。却利索地一刀切下去,主張乾脆回歸男女分校,以絕後患。」而事實上「如果以目前教科書統一方式,分校也是無解。所以,前後的論證完全不相干。照說發展年齡不同,或性向不同應該從教材來思考,跟分校毫無關係。」

 

如果洪蘭的論述真有其理據,那麼恐怕我們要做的是提供男版課綱、和女版課綱,而不是主張男女分校而已。然而,大腦的發展,又豈是男女差異而已,個人的基因、族群背景、處境、文化刺激、教養方式都可能造成差距,如果準此推論,豈不是要種族分校、階級分校、城鄉分校、能力分校才是合理。何其荒謬的推論!

 

洪蘭認為「單一性別的學校中,學生可以在教室中,自由的做自己而不必特意表現給異性看。」然而,人只要生存於社群之中,何處不隱含著表演?在單一性別的環境中,不同於主流氣質與價值取向的個體,豈不更容易受到壓抑,乃至霸凌。

 

在單一性別的環境裡,或許不必特意表現給異性看,卻何嘗不必表現給同性看。而這種在同性之間的表演,壓迫性可能更強。在實務經驗上,就有為數不少的同學,不習慣同性同儕的生態與文化氣氛,而選擇男女合校。

 

而在學校中,到底是強化刻板的性別特質,還是鬆解了既定的性別暗示,根本上不在於男校、女校或男女合校,而在於教學環境、教育人員與教材能否真正有健全的性別平等意識。沒有清楚的性別平等意識,在單一性別的學校中,真實個性越容易遭主流所抹平。

 

而大多數的讀者,大概都能讀出洪蘭真正的主張,其實是自認為「單一性別的教育環境的確可以減少很多少年維特的煩惱。」說白了,就是想要禁制男女生交往。以為男女分校可以達到禁絕的效果,能做出如此推論,真是與現代的生活經驗脫節得可怕。

 

男校和女校的學生真的「減少很多少年維特的煩惱」嗎?今日社會,男校、女校根本完全沒有能力阻隔男女交往,洪蘭難道還以為我們活在張生和崔鶯鶯需要紅娘傳情的時代嗎?別鬧了!那個時代,才會發生「才子佳人相見歡,私定終身後花園,落難公子中狀元,奉旨完婚大團圓。」的想像情節,這才是真正不健康。

 

即令單一性別的群體中,同性之間難道就沒有「少年維特的煩惱」?這種感情的煩惱,恐怕因為主流社會的不友善,變得更為幽微與糾結,洪蘭為何全然無視呢?

 

恐怕是因為洪蘭這種思考模式,所在乎的根本不是學生的情感教育,而只是希望藉此剪除處理學生情感問題,可能惹來的麻煩而已吧!

 

不想在情感教育上用心,而只想用男女分校來解決麻煩,何其粗暴?更何況,根本一點問題都解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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