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除了原有的高二班級外,接過了高三體育班的國文課。回想十五年多的教學歷程,這是我的第一個體育專任班級。

 

高三的體育班只有七名學生,分屬女籃、女排和男籃三個團隊,每逢比賽的旺季,學生就得趕赴各地參賽。竟有那麼幾堂,我是對著一個學生上課。

 

開學第一週,我仍在摸索適合他們的上課模式。過去的講義要另外重編,分組也稍有困難。因此,雖然不斷和他們問答,暫時還無法轉成「學思達」的模式。

 

有一堂在教學研究教室裡上課,師生五人圍成一圈,像沙龍一樣談著課本裡的主題。許是冷氣房裡過於舒服,一個高大的籃球選手攬過外套,蒙住了臉。我推了他一下,說:「課程才剛開始,就累到不行啊!你試一試,真撐不住了再說。」帥哥極為捧場,拉下了外套,想了一想說:「好,先上課。」那一堂,他竟一路直到下課,都不曾睡著。

 

今日上到龍應台〈在迷宮中仰望星斗〉,師生開始討論起「價值」與「判斷」的問題。我說大家平日說笑時,常愛逼問另一半「我和你媽先落水,你要先救誰?」其實不合理的情境預設裡,總是在逼顯出你內心的價值衡量。學生各抒己見後,我將問題帶入大家所熟習的「火車難題」,很有趣的是這群體育健兒們,多數都捨棄了效益論的觀點,而主張要保全那個謹守原本秩序的無辜者,發言時也多能娓娓把因果、價值、抉擇說清楚。

 

最後,我將議題拉回現實來,帶領大家思考,如果面對關廠工人臥軌抗爭,耽誤了你重要行程時,你是否仍支持他們的行動。有的孩子似乎對於抗爭能否扭轉局勢,感到悲觀,認為抗爭者不如另謀出路,較為有益。多數的孩子,則認為即使耽擱了行程,也應該支持工人們抗爭。一個孩子有點害赧地說:「我想我會支持,因為如果今天不支持他們時,未來這樣的問題可能會不斷地冒出。」我趕緊追問:「你的意思是勞工權益受到犧牲的情形將會不斷發生嗎?」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帥啦!這一代,果然跨出很大的一步了。

 

下課鐘突然響了,我闔起課本,開心地說:「好,今天就到這邊,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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