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近日有「語言癌」的專題報導,雖刊了全版,初讀時就覺得並不深入,所詢問的余光中、張曉風,雖是方家,只恐對於現今的語言傳播生態,較為隔閡,開出來的藥方,也只是發抒一下對當今國文課程的感慨而已,並不能真正濟事。

 

多上一節國文,或者考相關類型的考題,想治療所謂「語言癌」效用甚微。語言長養在具體的生活之中,如果課程與考試,終究仍與個人的生命疏離、乃至脫節,又能起什麼作用呢?那些語彙,自然就只是「另一群人」的語言而已。

 

多數學生面對國文課,感到疏離,覺得無非是考試的內容而已,其實與節數多寡無關,也與選文比例無涉。教學者必須反覆思索文本與具體生命的連結是什麼?而進入當代的生活中,那些文本的意義又是什麼呢?真實的意義無從生長時,只談學習語言的形式,很難談效果。

 

舉例來說,我直到二十來歲時,都無法喜歡張愛玲,即使我明知道那是好作品。我寫字行文,自然不會吐出張腔張調。而那些我喜歡的作家,即令來自我所陌生的中國北方,或者千百年外,他們的聲調,總會在我的文字中浮出。

 

我有幾個熟習日本文化的朋友,他們寫出來的中文,即使文法準確,也全然不用日式詞彙,讀來都會覺得那不是本鄉本土的語言。

 

報端所說的「語言癌」,主要是動詞弱化,進而衍生冗贅句型。然而中文本就不是文法強固的語言。古人造句時所講的「句法」,主要取決於鍛句、鍊句時的語感,乃是審美的選擇,而非文法對錯。當許多人自然說出「正在進行一個○○的動作時」,不是因為文法的判斷,而只是句型的模仿與習慣而已。

 

如果,真要從國文課下手,那麼當務之急恐怕不是加課與考試,而是如何讓文本真正在學生的生命中復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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