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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案頭上藏著一方印,刻著我的別號「藏舍主人」,「
主」字作「、」,邊框特地敲崩一角。細摩著印面,線條
猶是初學的刀工,卻是治印人習作時最喜歡的作品。我放
在案頭,讀書時,偶爾入手把玩,這是我手中第一枚出自
朋友手下的印石。

治印人的通訊還存在手機裡,已有許久沒有打過;來往的
信件還存在某個電子信箱,卻不知ID的主人,多久才會上
站一次。或許對愛憎分明的人而言,少通訊息,反而會在
自在中多一點念想。

我們喜歡或在乎的人,氣性未必相契,言語未必投機,三
不五時總要碰撞,等到世故一點,就學會讓出大片留白,
彼此遠遠相望。氣性不同的人,作為師生可以道義相勵,
患難之交可以義氣相拯,可以作諍友、作畏友,相互切磋
攻錯,可是無法常相左右。

有時朋友疏遠一些,或許只是不想傷害我們。

年齡與生命經驗也是一種距離,我們坦然於胸的,可能他
們才正要經歷。我們只能想像神往之處,可能對許多達人
而言,早已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那些在前
頭走得太遠的人,能夠照見、指引,能夠處處誌之,娓娓
為人細說如此,卻未必能夠扶攜同行。

或許問題與答案俱在,但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還得親身
走上一遭。

際遇與心境更是一條尷尬的線,多少人就為了那些無法言
說的原因,不願參加同學會,不願參加喜宴,甚至不愛過
年。不必待人詢問,自己就如學生時期的服儀檢查一樣,
先在自己身上搜索一遍。轉轉聽一個學生說過,久未回到
母校,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表現不如人。覺得考上的學校不
好,覺得以往的表現不突出,甚至覺得老師應該不會記得
自己。

以為會被忘記,其實我們都記得,總是不忘問起這個名字
,那個某某,他好嗎?

有那麼多人彼此遠遠望著,繫掛曾經閃爍的吉光片羽,一
如曾有松子落下的秋夜。相見亦無事,不來常思君。

期末考週前後,總有幾個大二、大三的孩子突然敲門,笑
容滿臉,一如十六、七歲的時候。她或許畫了淡妝,穿上
高跟鞋,燙了捲髮。幾個男生則規規矩矩穿著襯衫,踏著
休閒皮靴。或者根本沒變,仍然與高中時一樣張狂、任性
抑是羞澀。

我則照常敲打著電子公文,或著編輯校刊。斷斷續續和他
們聊上幾句,我走入課堂,他們則穿越走廊先尋其他老師
去。等我終於忙完,他們又得趕赴下個行程。

下午,我在辦公桌前哼著歌,兩個幫忙的準大學生,促狹
地問我:老師,你心情很好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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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nlum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