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出來,沿著港邊的中正路緩緩騎著,入夜後車子便
少了很多。我輕輕唱歌,隔著東岸碼頭看著港區如星河般的
燈火。

人車漸稀,我盡可以放聲,然而我還是緩緩輕唱,因為我唱
的是〈春江花月夜〉,張若虛的壓卷之作。在我的印象中,
這首作品總是伴隨著非常美好的聲音,尤其是女聲,乾淨合
唱。雖然,美好而乾淨的聲音總是非常難得。

我的音準不好,除非男聲太少或太弱,我總將自己的聲音藏
在眾人的聲音之中,不願唐突這首作品。

我對於〈春江花月夜〉並沒有太深的體會。這麼長篇的詩作
,我唱起來總有點虛歉,不免虎頭蛇尾。

車子騎得很慢,唱著唱著,我突然覺得,這原該是一首獨唱
的作品,唱給一江流水,明明皓月,尤其是月亮太過清亮的
時候。

春江花月夜
張若虛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捲不去,搗衣砧上復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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