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想要修整一下頭臉,騎車到常去的小店,店裡燈亮著,
卻空無一人。一個中年男子,靠著玻璃門,在門口靜靜吸著菸。我
往裡門探了探,男子開了口,輕輕說道:「佇內底食飯啦!無要緊
,乎伊慢慢啊食。」我左右張望一下,點了點頭。熟稔地彈了彈菸
灰,他也點點頭又說:「我來的時陣,伊一碗麵才食幾嘴,我講:
『無趕,伊食乎飽,才來剃,我來門口食兩嘴啊菸咧』。」
理髮師的工作,常常吃不了一頓好飯。頭家娘人很親切,熱門時段
,客人一個接一個來,連上個廁所的時間都抽不出;一到冷門時段
,又有幾個像我一樣,不喜歡排隊久等的客人上門。有時一碗陽春
麵放到涼了、糊了,才打開,吃了幾口,又趕忙要洗手工作。
我轉過頭,跨上車子,也想去吃碗麵再來。中年男子說:「你就趕
緊轉來喔!」順便自己摸了摸半花白的平頭,「我這個頭,修修也
爾,真緊啦!咱這嘛來,抵好,攏無人,我先剃,你PLAY啦!」
我笑了,一直以為PLAY是六年級才說的辭彙,許久不曾聽聞了。
胡亂吃了碗麵,回到理髮店,推開門,中年男子正躺在理髮椅上,
頭家娘一邊修臉,我呶呶嘴,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說:「你最
近無轉去新營喔!」我接聲應道:「無啦!我不是新營啦!我學甲
,學甲人啦!」頭家娘自己笑了,連忙說:「對對對,你學甲,我
麻豆啦!」剃刀俐落地滑過男子的臉面,男子睜開眼也接話說:「
啊你麻豆,我佳里」,還伸出雙手在自己胸前比了比,交出一個三
角,「咱抵好是一個三角」。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頭家娘轉頭從熱騰騰的蒸氣箱中,抓了一條熱
騰騰的毛巾,抖了抖,又在手上左右擲了擲,疊好,往男子的鼻下
輕輕放了上去,摀熱。一會拿起毛巾,拿著剃刀緩緩輕輕地幫男子
修著鬍子。
低著頭工作,頭家娘還促狹地笑說:「人阮這碼是臺南市民啊喔,
是『市』喔!參基隆市的『市』是無同喔!」我大笑:「無囉!恁
們來這這爾久啊!戶籍攏嘛遷來啊!只有我才是臺南市民喔!」中
年男子也笑說:「伊焉爾講對啦!咱攏是『混蛋市民』啊!因為市
長是『混蛋市長』,咱只好是『混蛋市民』。」三人一齊大笑,卻
又唉聲連連。
中年男子細數幾個來基隆打拼的台南鄉親,原來南光醫院的老董事
長,來自將軍漚汪,讓我相當驚訝。又聊到吃食種種,剛用過晚餐
的三人,說到碗粿、米粉、魚丸,不禁又口角生津。我笑說:「才
食晚頓食飽,擱欲流嘴瀾啊!」頭家娘正色說:「無啊!我是食中
晝頓,一碗麵買來,抵啊才有時間食。」
我搖了搖頭笑了,我們迢迢趕到這個遠遠的城市來,說到底,畢竟
也是想吃上一碗好飯!
卻空無一人。一個中年男子,靠著玻璃門,在門口靜靜吸著菸。我
往裡門探了探,男子開了口,輕輕說道:「佇內底食飯啦!無要緊
,乎伊慢慢啊食。」我左右張望一下,點了點頭。熟稔地彈了彈菸
灰,他也點點頭又說:「我來的時陣,伊一碗麵才食幾嘴,我講:
『無趕,伊食乎飽,才來剃,我來門口食兩嘴啊菸咧』。」
理髮師的工作,常常吃不了一頓好飯。頭家娘人很親切,熱門時段
,客人一個接一個來,連上個廁所的時間都抽不出;一到冷門時段
,又有幾個像我一樣,不喜歡排隊久等的客人上門。有時一碗陽春
麵放到涼了、糊了,才打開,吃了幾口,又趕忙要洗手工作。
我轉過頭,跨上車子,也想去吃碗麵再來。中年男子說:「你就趕
緊轉來喔!」順便自己摸了摸半花白的平頭,「我這個頭,修修也
爾,真緊啦!咱這嘛來,抵好,攏無人,我先剃,你PLAY啦!」
我笑了,一直以為PLAY是六年級才說的辭彙,許久不曾聽聞了。
胡亂吃了碗麵,回到理髮店,推開門,中年男子正躺在理髮椅上,
頭家娘一邊修臉,我呶呶嘴,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說:「你最
近無轉去新營喔!」我接聲應道:「無啦!我不是新營啦!我學甲
,學甲人啦!」頭家娘自己笑了,連忙說:「對對對,你學甲,我
麻豆啦!」剃刀俐落地滑過男子的臉面,男子睜開眼也接話說:「
啊你麻豆,我佳里」,還伸出雙手在自己胸前比了比,交出一個三
角,「咱抵好是一個三角」。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頭家娘轉頭從熱騰騰的蒸氣箱中,抓了一條熱
騰騰的毛巾,抖了抖,又在手上左右擲了擲,疊好,往男子的鼻下
輕輕放了上去,摀熱。一會拿起毛巾,拿著剃刀緩緩輕輕地幫男子
修著鬍子。
低著頭工作,頭家娘還促狹地笑說:「人阮這碼是臺南市民啊喔,
是『市』喔!參基隆市的『市』是無同喔!」我大笑:「無囉!恁
們來這這爾久啊!戶籍攏嘛遷來啊!只有我才是臺南市民喔!」中
年男子也笑說:「伊焉爾講對啦!咱攏是『混蛋市民』啊!因為市
長是『混蛋市長』,咱只好是『混蛋市民』。」三人一齊大笑,卻
又唉聲連連。
中年男子細數幾個來基隆打拼的台南鄉親,原來南光醫院的老董事
長,來自將軍漚汪,讓我相當驚訝。又聊到吃食種種,剛用過晚餐
的三人,說到碗粿、米粉、魚丸,不禁又口角生津。我笑說:「才
食晚頓食飽,擱欲流嘴瀾啊!」頭家娘正色說:「無啊!我是食中
晝頓,一碗麵買來,抵啊才有時間食。」
我搖了搖頭笑了,我們迢迢趕到這個遠遠的城市來,說到底,畢竟
也是想吃上一碗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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