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惟仁教授的鉅著《臺灣社會語言地理學研究》兩冊方到館,我便特地翻出,看得興味盎然。打開《臺灣語言地圖集》,由總而分,由北而南一路瀏覽各種語言分佈,直到家鄉臺南,洪教授劃入南閩州,主要屬於漳泉混合的「漳泉濫」腔調。

臺南腔與高屏的混合腔又略有不同,臺南腔在宕攝三等字,如張、陽、楊的韻母習慣發為-ionn,而臺灣其他地區則發為-iunn。「想」講成siōnn,「薑」發為kionn。所以有些人會逗趣學臺南人說:「阮臺南人講話攏無腔啦!特地加重「腔」字的-ionn韻尾。而我久寄北地,其實兩個音都會混著說了。賀之章說「鄉音不改鬢毛衰」,卻是未必。

按圖檢索時,突然發現洪教授將家鄉學甲特地劃為「學甲偏漳東臺南腔閩南語」小片。最主要是發「豬」、「魚」、「汝」、「去」等字時,會將韻母-i發為-u,變成tu、hû、lú、khù。

這種發音現象在我這代與父執輩已經消失,而與周邊鄉鎮混同,都發-i的音。細讀洪教授的推敲分析,當可溯源自學甲先民當年隨鄭王迎請今日學甲慈濟宮開基保生二大帝來臺時,原籍主要來自當年的泉州府同安縣角美白礁。而同安現在語言地理上偏屬「漳東腔」,漳東腔涵蓋今日龍海角美、海滄、杏林、廈門等區域。

書中寫道舊日學甲周邊鄉鎮有一句「學甲汝(lú),中洲去(khù)」的諺語,令人忍俊不禁。

讀到此處不由得想起,大一上季旭昇老師「國學概論」時,說起老臺北人就是將「豬」發為tu,「魚」講成hû。而我客居基隆之後,常聽學校前輩邱榮泰老師分享雞籠舊事,說起咸豐年間的漳泉械鬥,漳州裔為主的基隆人往來基北之間,趣談說:「我講豬(ti),你講豬(tu),一隻豬牽到臺北,煞變蜘蛛。」

洪教授分析臺北、澎湖、臺南學甲、高雄茄萣都有同樣的發音現象,過往都以為就是「同安腔」,不過在語言發展史上卻是有所區別。他認為臺北、澎湖的發音,是老同安腔傳承至台灣後,在漳泉交融下,受漳東腔影響而形成的「新同安腔」:至於學甲、茄萣、湖內則是保留了原本中國大陸的漳東腔特徵。

我這個往來南北的學甲人,在唇齒張合之間,領受了十分有趣的歷史沾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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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發現,許多人分不清楚「不以為然」與「不以為意」。一般而言,相同的句型與用字,很容易混淆,使用間必須敏銳察覺構詞的元素,分析含意,才能分辨。簡單來說,兩者的意義如下:
不以為然:不認同、不贊成。
不以為意:不在乎、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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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多社群裡,不少人常宣稱維護傳統倫理,反對婚姻平權,還指責政府不幹正事,不拼經濟。

身為擁抱儒家價值的國文教師,我總是如此回應:

1.支持同志婚姻平權,乃是實踐大同之道。這乃是堂堂正正的大事、正事。孔子復生,也必然高舉平權大旗,支持性平教育。這便才是老者安之,少者懷之,朋友信之。

2.實踐婚姻平權,乃是實踐仁義,是行王道,是以仁為安宅,以義為正路。仁為安宅,所以讓所有的人,不管同性異性都能在家庭找到歸屬;義為正路,所以讓所有的人,無論多數少數都能有平坦路途可走。

3.家庭是重要的社會安全體制,讓所有願意走入家庭的人都能在體制中得到保障。讓願意相扶持的人能成家,能連結,人各有分,人各有歸,社會才會安穩。社會安穩,經濟才會上軌道,才是真正拼經濟。

結果我回應完,反同者都顧左右而言他了。怎麼都不繼續談仁義和倫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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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參加「溫石計畫×基隆」第二場石頭湯的活動。除了欣穎、玟潓、博宇、子翔之外,全是新的一批夥伴來參與。尤其特別的是來自花蓮太魯閣族達吉利部落的原住民夥伴,她們從都市重新回到部落,推動在地的復甦計畫。帥氣的林,很早就以實際行動,關注周遭的街友。沉靜的庭佑,還有三個結伴而來的年輕女孩,目前在台北工作與生活,一直很關注社會的議題。
開頭的分享,我提到自己身為高中教師,而長期以來,中小學教師總是最穩妥貼合社會體制的群體,因此我們對於非體制、邊緣化、背離主流的群體,往往感到陌生,甚至難免排斥,直覺產生負面或者不幸福的想像。因此,我總是期待,透過親身參與的過程,將自我的視角、覺知與理解打開,努力探知世界的樣貌。
分享過程中,無論是主持的玟潓導言,或者大家分享部落工作所見,參與社會議題、體驗無家者的故事,都一再刺激人覺察更完整的世界。料理、盛裝、用餐、送餐的過程,大家彼此交換投入在地關懷的經驗,包含文化傳承、永續環境、國際交流、同志婚姻、香港政局、世代差異乃至社區營造……等話題。每個人都好豐富。很享受這樣的對話機會。
在送餐的過程中,也巧遇長期關懷街友的一對夫妻,他們過往也送餐,現在則會協助無家者引介零工,讓他們不要與社會節奏脫節,有時也為他們打理生活所需。從事勞力工作的夫妻二人,其實就是市井小民,卻願意在相互協作的理念下,提供無家者一張聯繫、保護、自立的網絡,令人很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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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團體主張指考名額要增加到大學招生總額50%,經常宣稱維護三年學習完整。說得似乎入理,然而根本是虛假的呼籲。
在舊日聯考時代,乃至今日準備指考。會有多少學校,完完整整按照應有進度,一直到了五、六月才將教材教完?在教學現場,進入高三後經常就為了應考,極力超前進度,甚至挑選重要章節講授,而挪出許多時間複習、考試。部分私立學校,甚至高二時便開始加上高三進度。
這是應考生態下,活生生的現實,但是這能叫「三年學習完整」?這種為求應付考試,寧願犧牲正常教學形式與內容的做法,算什麼「三年學習完整」?如此夸夸而言,真是貽笑大方。
考招制度的爭議中,這些高舉高比例指考的群體,多數都是優勢家庭的群體,不滿於原有競爭環境中的優勢條件遭剝奪。但是卻假稱關注弱勢、幫助窮孩子,甚至宣稱「三年學習完整」,是騙人沒有經過聯考時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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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同教授對當前大學考招的議論,似乎總是自說自話,發文之後的各種討論,對老人家來說似乎根本未曾過目入耳。換言之,對老人家來說,他只是要發聲,而未曾要討論。
對李教授以及支持他觀點的擁護者來說,指考就是唯一公平的管道。但是真是如此嗎?
以李教授自身來說,指考就好比如我讀到李家同所寫單篇的考招制度評論,我就是根據這篇文章衡量這個編號的考生。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完全不知道他所有的歷程,我看不到他其他的訊息。
我只能看到,他應該沒有好好讀完課綱,他應該與現實的考招脫節很久,他對各種不同類型的高中學生一定缺乏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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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市政府教育局長吳榕峯面對時代力量市議員林于凱的質詢時,竟然脫口說出:「你又曾是我的校友,校友質詢以前的校長不太好吧!」絲毫忘了自己現在是政府官員,接受議員監督本是體制規範,竟然意圖以「校長」的空名,逃避質詢。除了妄自尊大之外,更是損傷了教育工作者的價值。
吳先生即便在林議員求學時擔任校長,然而站在市議會裡備詢,便是接受監督的官員,無可逃脫。莫說曾為校長與學生,即便是父子、父女,只要一入議事殿堂,便是官員與民代的關係,完全是民代質詢官員,何來校友質詢校長一說。
即令在古代的身分社會中,臣子在君王面前提起自己的尊長、師承,也必需直稱名諱,而不用私稱。
〈中庸〉說:「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當吳先生已經身處在官員的位置上,就應該坦然承受自己的責任與規範。而不是想藉舊日的空名,希冀一時的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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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們兩個談開了,特地來跟你說一聲,謝謝你的關心。」我看著眼前兩個可愛的高中女生,心中鬆了一口氣。
學生因為工作有了誤會,或許還有一點高中年紀常有的彆扭。其中一個孩子,之前曾和我談起溝通技巧的問題。我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想了一下,才說:「所謂溝通技巧都需要較長時間練習。然而關鍵其實不是技巧,而是誠懇的態度,真心想要理解彼此在意的癥結。」
「兩個人有了誤會,產生摩擦,心裡覺得過不去,你覺得只是事情處理不好,還是人的內在有更深的糾結呢?」孩子非常靈巧,她頓了一下,覺得更重要的點是人的內在有所糾結。
我似乎想起些什麼,有點不好意思說:「其實就連大人,尤其像我,我向來只處理事,不大願意處理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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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著一群年輕人,用不一樣的視角,重新認識我生活的城市。

活動剛開始,大夥圍個圈圈,相互自我介紹,聊聊想要前來的機緣,同時講講自己對於無家者的認知與觸發。 我身為一個南部鄉下成長的人,在那個同姓宗族聚落還十分清晰的年代,我的生活中極少有機會見到所謂無家者。即令是最為弱勢的人,苦於精神障礙者、孤苦無依的老者,多半還有一椽片瓦的破舊屋子容身。當他們行走街巷上,偶或路倒或有甚麼事故,左鄰右舍也都能指出他們的名姓、身分與住所,能說他她們的人際連結。我是到都市求學、謀食之後,才具體感受這個群體的樣貌。

之前在同性婚姻的公聽會中,釋昭慧法師振聾發聵的發言,提到homeless的概念。所以,我也對無家者與人類體制的關係,有了多一層想像。在社會體制的承接系統之外,人與群體的互動,其實有很多我們應該反思的議題。我曾透過一些文獻、報導、故事、議題討論,模模糊糊有一些觸發,有一些理解。 然而跟著這群年輕人,我才有機會真正走近無家者。

在活動中,動手洗切,幫忙盛盒,分享自己在基隆生活的經驗,講一點對教育與公部門運作的想法。一起用餐,然後一起上街頭,尋找今晚尚未飽餐的街友。 走在這些熟悉的路上、廣場、建築周邊,我發現貼近無家者的視角,這個城市其實與我日常的生活,有全然不一樣的空間存在。 謝謝人生百味、無用學堂、博宇、玟潓、欣穎的策畫與帶領,很溫暖、很清明也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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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拿稱謂來糾纏,反對同志婚姻的,多半是假惺惺,並不是真的煩惱稱謂。
新的事物與關係產生,當然是用新名詞,難不能你會叫電腦為算盤,稱呼高鐵為坐騎或驢馬嗎?
何況在原有的倫理稱謂中,各地各群體就天差地別,我們叫「媽啊」,其他人可能叫媽媽、阿母、母啊、阿娘、姨啊、姆仔、娘嬭、查某老的,甚至母ちゃん。你要叫母上大人、娘娘、母后也都可以。
在傳統的異性戀家庭中,現代人如何稱呼兒女的另一半,通常當然是直呼名字啊!稱呼媳婦、囝婿當然可以,更有許多人都稱呼阮囝怹某,阮查某囝怹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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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連江縣議員在議會,還有金門時報公然侮辱同志朋友的語言,真的瞠目結舌。
我們的社會直至今日,竟然還有這麼多人誤以為自己手執「道德」、「倫理」的權柄,可以任意對人比手畫腳,說是說非?
到底憑什麼?你修行證了哪一級的果位?還是你由玉皇封聖封神了?
何況往往你所指責的,並不是什麼敗德,純粹只是你個人審美與喜好的偏見而已。你覺得同性戀接吻破壞好山好水,別人也可以覺得您的言語,絕非廟堂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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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看到不少民代、官僚,講出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話,自以為幽默、自以為受歡迎,最可怕的是自以為真理。追根究柢,往往是因為他明明胡扯,但是旁人默不作聲,甚至還鼓掌稱是,更無恥的一類是還稱讚真知灼見。
這類人,因為幾乎沒被旁人掃過臉,所以竟然越說越大聲,越說越來勁。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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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教育怎麼改革,學校教育的目的都在引導每一代的人類,在人類所知的基礎上,以所受知識、技能的訓練、價值與態度的陶養,面對實存的世界,追求更幸福、更卓越的可能。
然而,無論是民代或特定團體,談起公共議題或教育政策,總是不以無知為恥,有的是連基本的功課的不做,有的則是以扭曲、造假、混淆、說謊為務。
比如「同性戀結婚會導致全部人滅子、絕孫、亡國。」到底從同志結婚到全部人絕種,中間到底如何推論,才能得出這樣的論斷?中間的推論過程,每一個節點所依據的論據為何?有哪些知識概念支持?
全然沒有,卻有無數的人反覆轉貼。那麼無論六年、九年、十二年或者十六年的教育,在這些人的身上到底發揮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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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教聯盟對考招制度有意見,就請站到辯論臺上來,是非曲直講個清楚,數據、報告一一釐清。要談個人經驗、心情也可各自表述。奧瑞岡制、國會制、兩岸盃制、新加坡制都可以。
結果新聞稿發來發去,含沙射影就想封人家的口。說實在,講不過人家,就想封人家的口,這種程度真的是夠呵呵。
很可惜,當代社會不是你閒話說兩句,我們就會禮讓發言。該說的還要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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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富鈞、家菀的促成,讓我和學妹佩純得以「南廬吟社」的名義,上台吟唱。
前面的和聲,由我起音,一如練習時說笑的預言,果然起得太高,讓大家接著唱得十分辛苦。太久沒公開吟唱,心底十分緊張,輪到我獨唱「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當下斷片忘詞,只得趕緊回頭看一下投影片。
以前都躲在子弘、珀源身邊濫竽充數,其實未曾真正學會和聲,所以昨日和聲唱得很零落。但是能再度用「南廬」上台,心情卻是十分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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